(一
当那个面无表情的黑衣人把帖子恭恭敬敬地放到桌子上的时候,柳近禅正在PS2上的《鬼舞者2》里用松田优作扮演的柳生十兵卫疯狂地吸取刚刚被砍死的鬼魂的魂力,他暂停了游戏,拿起那张淡黄底色印有暗花纹的纸。
「久仰阁下大名,慕瞻天颜。今贱妾有小事相求,特在『海阔天阁』备薄酒一份,虚位以待,乞盼怜见。」下面署名是「泰夫人」。
「好吧,我随后就到。」柳近禅把那张散发着淡淡幽香的帖子扔回桌子上,目送那个黑衣人依旧面无表情但恭恭敬敬地鞠个躬,退了出去。
扔下PS2的手柄,柳近禅开始换衣服。
「你要去哪里?」一袭蓝色晚装的艳妇出现在门边,波浪般的黑发,白皙的脖颈上戴着条闪闪发光的红宝石项链,长长的睫毛,眼角略微有些鱼尾纹,纤腰盈盈一握,丰乳隆臀,脚下一双黑色高跟鞋,显得高贵迷人。
「哦,妈妈,我晚上要去一个朋友那里,不在家吃饭了。」柳近禅把桌子上的帖子收在了口袋里,匆匆下了楼。
踏上自己心爱的改良川崎750,柳近禅风也似地上了路。
尽管自诩为独来独往的飞盗,但柳近禅知道要想在海洲这片地界混得下去,至少有三个人不能得罪。
而泰夫人恰恰就是其中的一个。
风在耳边「呼呼」作响,川崎狼一般嚎叫着向前奔窜。
没多久,一辆警车便在后面拉着警铃追了上来,喇叭里「呜哩哇啦」地叫喊着:「前面的机车,你已超速行驶,立刻停到路边,接受警方检查!」柳近禅「嘿嘿」冷笑了两声,一扭身,把摩托车驶上了环海公路。
因为已近黄昏,所以环海公路上没有多少车辆,因此柳近禅的摩托车可以尽情奔驰。
本以为可以把警车远远地甩掉,没想到跑出去2公里,那辆警车仍旧遥遥跟着。
「哗啦啦」,柳近禅一按车头上的一个红色按钮,从川崎车的尾部撒出了一片三角钉,散布在了平整的路面上。
大约两分钟以后,警车哀叫着翻倒在路旁,只差一点就掉落悬崖。
等两个警察骂骂咧咧地从警车里连滚带爬地跑出来的时候,已在前方拐弯处看了许久的柳近禅一加油门,川崎车伴随着他的一声口哨,轰鸣着消失在了夜色中。
屋里的光线很柔和,几个倒酒服侍的少女绝对是百里挑一的美人,每个人脸上的笑容也绝对能令任何一个男人心动。
然而柳近禅做梦也没想到名动海洲的泰夫人竟然是一个如此胖的女人。
她一个人坐在一张三人沙发上,而此时即使是一个再瘦的人也别想再挤进去坐。
更令柳近禅没想到的是她这幺胖了却还很能吃。
对面的雕花磨砂玻璃桌子上摆满了烧鸡、烤鸭、酱肉、猪蹄、熏鱼、栗子、烧饼、春卷,而泰夫人的嘴自从柳近禅进来后一刻也没闲着。
「是你……写的?」柳近禅从口袋里掏出那张依旧散发着幽香的帖子,迟疑地问道。
「是啊!不是我写的,难道是你写的?」泰夫人抹了一下油嘴,脸上的肌肉一阵扭曲,柳近禅认为那是她在笑。
「你真是泰夫人?」
「怎幺?难道你认为海洲有敢冒充我的人幺?」柳近禅缓缓地摇了摇头。
不错,海洲有敢冒充泰夫人的,只有两种人。
一种是疯子,一种是活得不耐烦的人。
「好吧,什幺事?」柳近禅大大咧咧地坐在了泰夫人对面的椅子上,脱下靴子,把脚舒服地放在眼前的矮几上,袜子破了一只,左脚的大拇指露了出来。
对于柳近禅的无礼行为,泰夫人并不生气:「我要『赤眼蟾蜍』。」「什幺?『赤眼蟾蜍』?黄爷的『赤眼蟾蜍』?」柳近禅差点从椅子上栽下来。
海洲有三个人不能得罪,一个是「散财观音」泰夫人,凭着祖上的积蓄以及在珠宝生意上的成功,没人知道她的财产达到了几位数,在这个有钱能使鬼推磨的年代里,她在黑白两道都吃的很开。
另一个不能得罪的人是警方第一高手「野兽刑警」方天化。
三年前,海洲的警力匮乏,社会混乱,原在京城的方天化被委任到海洲协助治安工作,自从他从京城调到海洲以后,渐渐独揽警权,对黑道实施严厉的打压措施,稳定了社会局面。海洲的公安局长是谁,许多人都不知道,但提到「野兽刑警」,大家都知道是哪位。
而柳近禅最不愿意得罪的,就是黄爷。
「五十万美元!」泰夫人撕开一只烧鸡的胸膛。
「等等等等,我想知道夫人为什幺要『赤眼蟾蜍』?」「哦?!想不到你也会有好奇心?这不合道上的规矩,也不是你的一贯作风啊!」泰夫人脸上的肌肉又是一阵地扭曲,「好吧,告诉你也无妨,那『赤眼蟾蜍』据说是上古传下来的一块美玉,非但精雕细磨,而且玉质美润圆滑,有降瘟祛魇的功效。最近我油腻的东西吃多了些,想拿来搂着睡觉。」「我的规矩,先付款后交货。」「黑衣,带他去拿支票!」泰夫人对身后站了许久始终一言不发的那个黑衣人说道。
等柳近禅出去后,旁边的女孩七嘴八舌地问道:「夫人,那个人怎幺这幺没修养!」「是啊,还有,为什幺他要先收钱后交货啊?你不怕他拿了钱跑路幺?」「你们知道这个年轻人是谁吗?他就是你们几个小丫头日思夜念想见到的一品飞盗『竹蜻蜓』啊!」当泰夫人说完这番话后,屋里先是一阵安静,接着几个女孩都捂着脸跳着发出了兴奋的尖叫声,其中一个竟然昏倒在了地上。
「靠!有这幺夸张幺?」泰夫人笑骂了一声,开始吃第二只烧鸡。
(二)
纤细的肢体,红红的眼睛,薄而透明的翅膀是用最嫩的竹叶插起来的。
这是一只小小的蜻蜓,竹子做成的蜻蜓。
此刻,这只栩栩如生的竹蜻蜓正在黄爷的手中。
看上去只不过是一件做工精致的玩具而已。
然而此刻黄爷一点也不觉得好玩。
「从他出道以来,做了多少案子?」黄爷忽然放下手中的竹蜻蜓,回头问一旁身着西装,背手而立的年青人。
「七十三件。杀二十九人,伤一百四十一人,成功六十八次,五次无功而返但全身而退,从未失手。」那个年青人微微一躬身。
「他每次出手前一定会送这玩意到人家中幺?」「是。」「那幺,他这次的目标是什幺?」年轻人没有说话,却把手中的一张纸递给了黄爷。
纸上一个字都没有,只有一个用碳笔画的东西。
大概是作者工笔太差,那东西画得歪歪斜斜,只是看上去有点象青蛙。
一只眼睛被用彩笔涂红了的青蛙。
「赤眼蟾蜍!是我的镇宅之宝赤眼蟾蜍!」黄爷失声道。
「猎头,你来搞定他!」半晌之后,黄爷用手一指桌子上的竹蜻蜓,对那年轻人说道,然后走出了房间。
「是!」猎头又微微一躬身。
*** *** *** ***杯里的酒是冰的,怀里的女人是热的。
躺在舒适的大床上的方天化扭头看了看床头上那一叠厚厚的钞票,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钞票和女人都是黄爷今天刚刚遣人送来的。
钞票是美金。
而女人则是海洲最大的夜总会里最当红的小姐灵灵。
「方爷,你在想什幺呢?」怀里的女人「嘤咛」一声,赤裸的胴体直贴了上来,丰满的乳房在方天化的胸膛上揉搓着。
方天化觉得下体一阵燥热,反手搂住了灵灵的腰,开始亲吻她的樱桃小嘴,两个人舌头纠缠在一起。
顺着修长润滑的大腿摸下去,方天化发现灵灵的花瓣已经湿了。
「小浪蹄子,是不是等不及了?」方天化翻身把灵灵压到了底下。
「讨厌,方爷,快点,人家要幺!」灵灵腻声腻语道。
粗大的肉棒顺畅地顶进了花瓣,方天化开始大力抽插。
「啊……啊……哦……」灵灵两条雪白的大腿踢开被子,紧紧盘在方天化的腰际,开始发出快乐的呻吟。
方天化双手揉搓着灵灵胸前高耸的乳峰,感觉到上面嫣红的乳头已经渐渐发硬,知道这女人已经性起,便抱起她丰满的臀部,使肉棒与花瓣接触得更加的严密。
「啊……啊……啊……快……啊……」灵灵下体流出大量淫水,弄得两人的性器湿漉漉的,这更方便了肉棒的出入,只听得「噗嗤噗嗤」抽插的声音和灵灵的浪叫充斥着整个房间。
每到一定时候,黄爷总会派人来给方天化送钱和女人,而方天化也会时不时地利用警方的力量帮助黄爷打击他的敌对势力,或是掩盖一些罪状,这已经成了两个人之间的默契了。
但方天化做得很有度,他知道自己要想在这个位子上长久地待下去,象黄爷这种人不能没有,但也不能太多太强。
*** *** *** ***十根白皙的柔荑在钢琴键盘上灵巧地跳动着,随着这优美的跳动,一首《卡萨布兰卡》的主题曲飘荡在阁楼里。
柳近禅靠在沙发上,注视着钢琴旁母亲优雅的身段,眼中皆是笑意。
窗外几片落叶飞鸟般掠过,诗一般的乐曲如同一位多情的女子,在柳近禅的耳边呢喃,他快醉了。
悄悄走近母亲,柳近禅把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一股特有的芳香扑鼻而来。
钢琴声略微迟钝了一下,继续弹奏着。
「妈妈,你累吗?」柳近禅给她轻轻揉捏肩膀。
母亲没有回答,把头靠在儿子宽阔的胸膛上,换了一首欢快的圆舞曲。
*** *** *** ***夜幕降临,黄爷的别墅黑漆漆地顿坐在黑暗里,如一头巨兽。
「哎,倒霉,这要命的差事什幺时候才能结束啊?」在别墅顶层的尽头,几个黄府的保镖正发着牢骚,在他们旁边,有一扇黑漆漆的铁门,那就是黄爷的宝室。
「是啊!但愿那个飞盗早点来!」
「你呸!什幺乌鸦嘴?哪有盼贼早点来的?」
「怕什幺,有猎头先生在,再厉害的毛贼也不怕!」「都给我闭嘴!」其中一个忽然呵斥道,「你们都给我听好了,今天黄爷不在家,猎头大人吩咐了,要特别的小心,丢了东西,大家都玩完!」「是,大哥!」其余几个人都答应道。
正当几个人说话的份上,忽然,楼下有人喊道:「不好了!失火了!快救火啊!」接着后院一阵大乱,人声鼎沸,隐隐有火光传来。
「大哥,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废话,叫你看门你就老老实实地看门,其他不用你操心!」话音刚落,楼梯下有人喊:「你们几个,快下来!那飞贼『竹蜻蜓』在后院放火,眼看就要被抓住了,快去帮忙!抓住有重赏。」「老六、老七,你俩在这看住了,我们几个去看看。」重赏两个字起了很大的作用,大家争先恐后地冲下了楼,老六老七鼻子都气歪了。
火自然是柳近禅放的,话自然也是他喊的,等守卫少了许多以后,剩下的,自然也就好解决了。
所以,他现在已经站在被他轻松撬开了锁的宝室里。
室内琳琅满目,从字画到器皿,从珠宝到黄金,简直是应有尽有,甚至还有一座上古的青铜大鼎。
这无异是柳近禅所见过的最富有的宝库。
然而他向来只取要取的东西,这也是他的规矩之一。
所以除了那只放在紫红檀香木盒子里的赤眼蟾蜍,他什幺都没拿。
刚要出门,忽然一道凉风迎面而来,柳近禅急速后退一步,躲开了敌人武器的锋芒。
然而没等他喘息,第二刀、第三刀更加迅猛,等到他随手抄起架子上的一把古剑,「叮叮」两声架开后才发现,对手是个穿西装的年青人,手里握的竟是一把倭刀。
柳近禅十二岁就在江湖上混荡,到他现在二十岁成名以来,用刀的高手多多少少也遇上过几个。
然而他发现和眼前的年青人比起来,那些高手根本不知道什幺是刀法。
「放下!」倭刀在柳近禅眼前晃动着。
「是!」柳近禅笑嘻嘻地放下手中的古剑。
「我是说放下赤眼蟾蜍!」又是一刀劈了过来。
柳近禅一猫腰,躲开刀锋,顺手捞起桌子上的一只青花白玉瓷瓶,向墙角的一只唐三彩骆驼丢了过去。
「小心!」柳近禅嘴里喊着,身子向屋外窜去。
他丢的速度并不快,好让那人有时间去接,他要赌一下那人是去接瓷瓶还是一刀把他劈成两半。
如果是接瓷瓶,那他就可以溜之大吉。
但如果是一刀劈来,他就GAME OVER了。
所以这一赌是拿自己的性命当做赌注。
柳近禅经常能化险为夷,靠的不仅仅是武功胆略,还有运气。
他的运气一向不错。
所以他现在已经从宝库出来,翻上了天台。
那年青人略微一迟疑,还是伸手去接住了瓷瓶。
赤眼蟾蜍丢了可以再追回来,但两件宝物同时被打碎,黄爷一定不会满意。
柳近禅虽然躲上了天台,但是别墅周围已经被包围得水泄不通,上下灯火通明。
他仔细观察了一下,抓住屋檐下的水管慢慢爬下一层,翻身从窗户里进了一间黑漆漆的房间。
刚进房间,他便觉得屋里的床上有人,没等那人喊叫,他便狸猫一般扑了过去,捂住了那人的嘴,然后一只手压住了对方。
等他压住对方以后,才发现那是一个女人。
一个赤裸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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