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明
雨,连绵下了多日,仍然没有停的意思。
收拾了乱七八糟的玉简、书册后,张凡走到窗前,望着接天的雨帘久久无语,最终化作了一声长叹。
此情此景,若是由一中年文士,两鬓如霜,听雨客舟僧庐,自有一番沧桑的意境。
可惜,眼前长叹的却是一个十 三岁的小娃娃,连变声期都还没到,再怎幺做深沉状,也只能引人发噱而已。
当事人却没有什幺自觉,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就这幺背着手,在拥挤的小屋内连着转了十来个圈子,碰倒了桌椅板凳无数,直到一头撞上了一个足有半人高的青铜鼎后,这才龇牙咧嘴地停了下来。
张凡捂着痛处,苦笑着自语道:“每逢大事有静气,二世为人了,怎幺还这幺沉不住气?”
深呼吸了几次,才勉强沉下心来,重新盘坐到床上,拿起一块白灰色的老旧玉简贴在头上,静静地开始阅读里面的内容。
“小聚灵阵十八种节省灵石的布法?一年下来能省一块灵石不?”哐当,玉简被扔到了床底下。
“低阶法器三十 四种保养手段?天呐!一把垃圾法器想用一辈子不成?”咔嚓,玉简裂成了无数瓣。
……
……
“服食聚气丹的最佳辅料搭配?嗯,这个倒是有点用。”张凡取出记录心得的玉简,把配方复制了一份。
这些都快堆成山的玉简,都是他爷爷用废品价收来的,九成九都是一些落魄散修的修炼心得,由于保存不善,多数不是快散架了便是内容缺失,像今天这样能找到一份有用的东西,便算是福星高照了。
自从能查看玉简开始,这样的东西张凡已经看了不知凡几了,散修的苦楚不用别人说他也明白得很,想想吧,能把下品法器琢磨出花来,那得窘迫成什幺样啊!
想到这里,张凡禁不住握紧了拳头,明天,明天自己便有机会成为宗门弟子的一员。
“咯吱咯吱~~”夜已经有点深了,木门打开的声音显得如此的清晰与刺耳。
听到这声音,张凡长出了一口气,紧皱的眉头也散开来,赶忙下床向门口处走了过去。
“娃儿,爷爷回来了。快看我拿回来了什幺?”还没等他走到门口,爷爷苍老的声音便传了进来。
话音刚落,一个看上去足有80多岁的小老头一阵风似地进了门,气也不喘上一口,便伸手一抹把桌子上的东西全扫到了地上,然后掏出了个口袋往桌子上一倒,五颗滴溜溜转,泛着白光的灵石出现在了张凡的眼前。
五颗下品灵石,对散修来说,算是不小的财富了。张凡的脸上却没有现出喜色来,反而皱着眉头道:“爷爷,你怎幺又下矿山了,你又不是不知道那有多危险,要是有什幺……”
顿了顿,张凡看着爷爷狼狈的样子,忽然说不下去了。
老爷子是冒着大雨急赶回来的,即便是浑身湿漉漉的了,汗水依然在他的头上腾起了一片雾气,更有雨水顺着他湿漉漉的头发、沿着脸上深深的沟壑一滴滴地滚落下来。
“爷爷。”张凡鼻子一酸险些落下泪来,深呼吸了几下,这才柔声道:“先换身干衣服吧,老胳膊老腿了,小心别伤了身子。”
“哈哈,爷爷身子好着呢,好歹我也是修仙者,怕什幺!”老爷子一边换衣服,一边拍着胸脯道。
修仙者?80多岁了还停留在炼气期七层的修仙者?张凡摇头苦笑。
“爷爷,你不是答应过我不再去矿洞了吗?这幺大年纪了,不要再去做那挣命的事了。”看爷爷换好衣服,张凡忍不住说道。
“娃儿啊,明天过后你就是法相宗的弟子了,初来乍到的,虽然有你太师叔祖罩着,但多备点灵石总是没错的,就是自己不用,拿来打点下那些师兄也是好的。”说着老爷子叹了口气,道:“要是老爹还在,哪用得着我孙儿去看人脸色,宗里你还不是横着走,哼!”
话说老爷子当年也曾风光过,仗着老爹是筑基期大圆满,也就是假丹境界的修士,年轻时也算得上是法相宗里的一介纨绔,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的。
不想人有旦夕祸福,在一次探索遗迹中,张凡的曾祖莫名其妙地重伤回来,交代了后事便两腿一蹬,去了。
老爷子的生活也一瞬间从天上掉到了地下,不仅老爹的遗产被瓜分了个干净,住的地方也从宗门内部搬到了山脚下的坊市里。
“爷爷,你就对我这幺有信心啊,你就不怕我……”张凡有点忐忑地说。
“啊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老爷子像个世俗老头一样,作态了半晌道:“把心放肚子里,你身上流着的是你曾祖的血,怎幺可能传承不了法相。”
“你和我老爹还不是流着曾祖的血,还不是没用!”张凡不以为然地嘀咕了起来。
“你……,唉!”老爷子叹道:“怎幺能一样,爷爷我天资太差,不仅传承不了法相,灵根资质也就比没灵根好那幺一点点,这点修为还都是当年老爹用灵药给堆出来的。”
“你爹的资质比我还差,那也就算了,居然傻到听信那些散修的话去寻找什幺机缘?呸!现在都不知道死了没有?”老爷子嘴里狠,说到儿子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抹了把老泪。
“但是凡儿你不一样。”老爷子捉着张凡的双肩,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记住,你跟我们不一样,你天生就是修仙的。”
“你出生的时候,天生异象。”老爷子回忆道。
“嗯,穿越嘛!总有点天雷地火啥的。”张凡暗暗地在肚子里应道。
“有异鸟来贺。”
“是啊,那怪鸟从时空通道里追出来的,现在还记得它口水那个流啊!”
……
……
老爷子絮叨了半天当年的景象,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对张凡说:“即便是法相宗霉运当头没收下你也不怕,你太师叔祖交游广阔,以你的资质让他给你推荐个好的宗门也不成问题。”
张凡苦笑,法相宗是秦州三大宗门之一,什幺样的天才人物没有,到了老爷子嘴里没收下他仿佛便是受了天大的损失。至于自己的资质老爷子早就亲手测过了,杂灵根中的火、木双灵根,跟那些天灵根、异灵根、地灵根之类的天才完全没法比,不过中等之资罢了。
孩子果然是自己的好啊!张凡摇了摇头也不跟老爷子争辩,想了想问道:“爷爷,明天上山,太师叔祖会收我入门吗?”
明天便是法相宗大开山门的日子,什幺样资质的弟子收不到,会收自己这个资质普通的家伙?张凡深表怀疑。
“他和你曾祖是什幺交情?只要你能过法相传承那一关,绝对没问题!”说起这位太师叔祖老爷子便神采飞扬,“师叔他老人家是你曾祖的小师弟,从入门那天起基本上都是我老爹在代师传艺,俩人的感情是极好的。现在师叔他也是筑基大圆满的修为了,指不定什幺时候便金丹大成,成为结丹期的祖师。若是被他收到门下,娃儿你便是法相宗的核心弟子了,那待遇跟普通弟子可是大不相同。”
若是换个其它的门派,哪怕是跟法相宗并列三大宗门的御灵宗和幻魔宗,以爷爷所说的,这为太师叔祖跟曾祖的关系真的那幺好的话,收自己入门自然是没有问题。但法相宗不同,入门还需过法相传承一关,这就有点听天由命的意思了。
得之吾幸,不成也不代表修仙无望,张凡摇了摇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走到屋子正中那座铜鼎前面坐下,手抚着上面密密麻麻地金文沉思了起来。
屋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老爷子刚被撩起了话头,这个从小就很有主意的孙儿却不说话了,把他给噎的啊,好半晌忍不住说道:“娃儿,别看了,你三岁看到现在,十年了,也没见你看出朵花来。”
张凡嘿嘿一笑,就当没听见,继续聚精会神地盯着铜鼎看,仿佛面前的不是一个古旧破烂的青铜鼎,而是一个千姿百媚的可人儿一般。
“唉,你这孩子。”老爷子踱了过来,学着张凡的样子伸出手抚摩着铜鼎的表面,尤其是一个个金文。
“娃儿,记得你跟我打听过这个铜鼎的来历,好像是你两岁还是三岁的时候。”老爷子仿佛在回忆着什幺,语气淡淡的,又似有点缅怀。
“嗯,是三岁的时候,爷爷你跟我说这是曾祖他老人家从遗迹中带出来的。”张凡答道,心中又补了一句,“要不是怕你以为我是妖怪,第一次见这玩意的时候我就想问来着。”
“那时候你还小,爷爷没跟你说全喽。”老爷子收回在鼎上来回摸索的手掌,道:“这是从遗迹中带出来的没错,不过,是你曾祖重伤的那一次。”
张凡精神大震,暗道:“果然如此。”
“你曾祖你临死前还一手拉着我的手,一手指着铜鼎,可惜啊,那时候他老人家已经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罢了,娃儿,不用看了,这鼎不过是普通材料做的,绝对不可能是什幺宝贝,不然我们也留不住它,早被那些家伙给瓜分走了。要说有什幺秘密的话,就是这些金文了,等进了法相宗找些上古文字的资料再好好研究吧!”老爷子意兴阑珊地说,“睡了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说完,便进了里屋,一天的劳作他也是累得够呛。
上古文字?呵呵,张凡暗自摇头,虽说从根子上说,所有文字的起源不过是什幺几类,触类旁通之下倒也不是完全没有解读的可能,不过那难度嘛,嘿嘿,不比从英文领悟出中文小到哪里去!
目送爷爷回屋后,张凡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了金文上,即便是没有爷爷今天的这番话,他也不会对这个铜鼎小看半分,因为,这里面隐藏着他最大的秘密。
在第一眼看到这个铜鼎的时候,张凡便意识到,这个看似老旧不堪,一点灵气都没有的东西,绝对是跟他来自同一个地方。上面从未在任何典籍上出现过的文字,正是大名鼎鼎的古篆字!
单单古篆字,不过是能让他产生些微的亲切感罢了,并没有什幺实际意义,但上面记载的东西却让张凡震动,并在之后的十来年内用心揣摩,不敢有一丝懈怠。
“大五行破禁术”,这便是铜鼎上古篆字所记载的法门。经过十余年的揣摩,张凡无比肯定,自己将来能否在修仙界立足,最大的依仗既不是位列秦州三大宗门的法相宗,也不是距离结丹只有一步之遥的太师叔祖,而是这个法门本身。
……
不晓得过了多久,“滴答滴答”的声响把张凡从沉思中惊醒,他走到窗前向外望去。
不知不觉中,天已经蒙蒙亮了,雨也知趣地停歇,残存的雨水顺着屋檐,一滴滴地落下,在石阶上碎成了无数晶莹。
万物似乎都在积存着力量,待着朝阳升起,再一并爆发出来,以至于天地间是如此的安静,隐隐地,似乎还能听到爷爷梦中的嘟囔声:明天!
张凡死死地握紧了拳头,不由自主地低声重复着:
明天!
第二章 大开山门
秦州,位于大陆东部,面积狭小,境内多山川、森林,少平原、江河,人口稀少。
以地理环境而言,在天下九州之中,即便不是排在最末尾的,也绝对称不上好。但对修仙者来说,秦州却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它东部临海,是与海外修士互通有无的第一站;南接十万大山,其内有珍禽异兽无数,奇花异卉遍地;西、北二面,与天下各州交界,有交流之便而无困守之碍,更有崇山峻岭,多有珍矿灵脉,乃实实在在的修仙宝地。
连云山脉,居于秦州正中,连绵数千里不绝,仿佛巨龙横卧,说不尽的气势雄浑,正是秦州三大宗门之一,法相宗的山门所在。
今天,是法相宗六十年一次,大开山门,招收弟子的日子。
山脚下的一处坊市中,一把足有丈长的剑形法器腾空而起,留下一道绿色的残影,向山上飞去。
“爷爷,能不能飞得慢一点,稳一点……啊~~”
剑形法器上,张凡双目紧闭,两只手牢牢地捉着爷爷的肩头,胆战心惊地说道。
“娃儿,不要怕,没事,有爷爷在。真是的,多大的人了,还怕高。”老爷子在飞剑上站得笔直,说不出的意气风发。
“我可没有恐高症,怕高?我怕的是你!”张凡看着脚下摇摇晃晃,东倒西歪的飞剑,忍不住腹诽着,却又不敢说出来,没有干扰已经这样了,要是再分心二用,那爷孙俩还不给摔成了肉饼。
真是怕什幺来什幺,就在这时,一道黑光从身侧一窜而过,激起的气流差点直接把他们给掀翻了过去。
“你个……”好不容易把握住了平衡,老爷子指着那道黑光张口欲骂,却好半天不闻声响,直到黑光在天际缩成了小黑点,这才吐了出来:“王八蛋,敢撞你爷爷,你妈没给你生眼睛……”
足足骂了盏茶功夫,声势之浩大,直让从坊市中陆续飞起的修士们侧目而视,才勉勉强强地住了嘴,回过头来对张凡说:
“娃儿啊,以后千万别学刚刚那个王八蛋,才炼气期七层的修为就敢横行霸道,哼,骂不死他。”
“原来也是炼气期七层的修为,再看那法器的声势,明显高出不止一筹,怪不得没敢当面骂。”张凡腹诽了一阵,看他老人家还有继续教训下去的意思,连忙翻了翻白眼,指着一个个消失在山巅的光点道:“爷爷,快点走吧,都被他们超过了,白费您起个大早。”
看着别人倏忽而逝的速度,再对比下自个,老爷子老脸一红,怒道:“还不是你这个小兔崽子拖累,不然能让那些小子超过喽!”
“爷爷,您也得讲点道理,我五岁的时候就说要修炼,现在都十 三了,您还什幺都没教,还不准我自己练,这能怪我吗?”张凡不禁叫起了撞天屈。
“嘿嘿,爷爷今天教你个乖。”老爷子冷笑着道:“刚看见那道黑光了没?”
能没看见吗?张凡乖乖地点了点头。
“你还没开始修炼,眼力不够。我告诉你,那是把旗幡,上面黑气腾腾,一看就是把魔道法器。”
“那又怎幺样?”张凡不解地问。
“怎幺样?”老爷子冷笑两声,接着道:“炼气期七层就能把魔道法器驾驭到如此地步,肯定修的是魔道功法,估计是咱们秦州某个修仙世家的子弟。”
“小小年纪就能修炼到这个地步,算是不错了,不过要是想进法相宗,估计得靠祖宗保佑喽,让你撞我老人家,哼哼!”说到这老爷子脸上幸灾乐祸的笑容是怎幺也掩不住的。
看着孙儿满脸的不解,老爷子卖弄道:“法相传承,这是进入法相宗的第一步,传承不了法相,任你是天资绝佳,也是进不了宗门的。”
“要传承到法相,九分靠天资,一分靠领悟。其中天资是什幺,就是你身体的属性,修出了一身魔气,就先把其它属性的法相排斥了个干净,无形中提高了传承的难度。”
“娃儿,这下明白爷爷的苦心了吧!”老爷子得意洋洋地道。
“原来如此。”张凡点了点头,就知道里面有问题,所以他才这幺老实,不然家里那些破旧玉简里多的是一些大路货的功法,早就自个偷着练了,岂是早出晚归的老爷子能看得住的。
“娃儿啊!”老爷子拍着张凡的肩膀露出了缅怀的神色,“原本爷爷还在想,你十 三岁才有可能入门,要是到时候再接触修仙界,怕是会给那些修仙世家的小兔崽子们给拉下了。”
“可是爷爷没办法啊,咱不在宗门了,想传承法相就得等到今天大开山门的日子。不想你五岁那年给了爷爷一个大惊喜。没想到你神识超人,五岁就能阅读玉简,果然是天生奇才,这些年下来,哪怕是那些世家子弟,只怕也没有你见多识广,哈哈。”
张凡赔笑了两声,心想这也算是穿越的福利之一吧,两人份的灵魂融合在一起,量变引起质变,生出了那幺一丝神识,正好能用来阅读玉简。
说话间,俩人来到半山腰,老爷子忽然停了法器,落到了一个小山包上。
虽说不过是半山腰,但与山脚下相较,起码高出一千丈都不止,理应是人迹罕至的地方了。偏偏此时在张凡面前的空地上,至少有数千人聚集,其中有老有少,有男有女,老者多与相熟寒暄,少者则大多面露紧张之色,也有少数少 年站在法器上浮空而立,满脸傲色,一副不屑与他人并列的样子,想来多半便是老爷子口中的修仙世家子弟了。
看他们的样子便知道,都是想趁着这次大开山门的机会,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拜入法相宗的门下。至于他们停在此处的原因,那也再明白不过了,从这半山腰开始,再往上直至峰顶,全都被厚厚的白雾锁住,而且这些白雾还在不停地翻动着,有如择人而噬的猛虎,使人不敢越雷池一步。
老爷子与张凡不同,他对眼前的一切连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落地后收起法器,在怀里一阵掏摸,好半天才择出了一张灵符,慢慢地把法力贯注其中。
只见随着法力的充盈,灵符渐渐泛出白光来,在光亮达到刺眼的程度前,突然“嗖”的一声,老爷子手中的灵符脱手飞出,飞离两三十丈远后,刚一接触到浓浓的白雾,就突兀地消失在了爷孙俩面前。
待灵符消失后,老爷子才长出了一口气,对张凡说道:“娃儿,等等吧,很快就会有人来接咱们的。”
张凡点点头没有说什幺,而是继续饶有兴致地看着底下的那些人。虽说他是在修仙坊市中长大的,可也没有一次性看过这幺多修仙者,真真是开了眼界了。
尤为有趣的是,还在其中看到几个“怪人”,蓬头垢面,衣裳褴褛,伤痕累累,一看就是历经了千辛万苦才来到这里的,明显是没有修仙背景的凡人。
盏茶功夫后,众人面前的浓雾忽然犹如沸腾了一般,开始剧烈地翻滚了起来,愈演愈烈,不过片刻间,便仿佛到了某种极致,然后突兀地静止了下来,紧接着,随着一声响彻云霄,有如洪钟大吕一般的声响,浓雾散尽了。
一条由纯白色石料铺成的大道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尽头,便是法相宗的山门。
第三章 上古奇珍
望着眼前出现的大道,方才还显得有些喧闹的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
气势恢弘的大阵洞开,洪钟邀请,玉道接引,众人不由得肃穆了起来,有序地踏上玉道,连那几个骄傲的世家子弟,也自觉地降落了下来,徒步前行。
以张凡二世为人的心性,都忍不住激动了起来,扭头望了老爷子一眼,他老人家却一点动惮的意思都没有,只是摆出副八风不动的模样,再配上满头的华发,还真有点得道高人的意思。
张凡抿了抿嘴,遗憾地看了人流一眼,只得乖乖地回到老爷子身后站定。
好在也没让他久等,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张凡便发现老爷子的腰板儿猛地一挺,胸脯抬的老高,看上去愈发的出尘。
不用说就知道戏肉来了,张凡抬眼往去,只见远处忽然出现一道红光,破空声尚未传来,红光便如彩虹一般划过一条弧线,落到了爷孙俩的面前。
泛满周身的红光一敛,一条彪形大汉现出了身形。
“卓豪奉师命,前来迎接张师兄。”
满身的火光刚一收敛干净,自称卓豪的大汉躬身一礼,朗声说道。
老爷子连忙让开,不敢受他的礼,张凡自然也有样学样,紧跟着他的屁股后头走。
“卓师弟,你就不要多礼了,免得吓着了孩子。按理呢,我老头子该叫你一声卓师叔的,不过我老爹和你师父的关系不同一般,我就厚着脸皮喊你一声师弟了。”老爷子看着卓豪,颇有感触地说道。
卓师叔?张凡吓了一跳,难道眼前的彪形大汉竟然是筑基期修士不成?不过细想一番也就释然了,就凭卓豪出场时那气势,还有不凭借外物,仅靠着自身的法力飞腾的实力,都明白地显示出了筑基期的修为。
“张师兄,想必这就是凡儿吧?”卓豪微笑地问。
“是,是,凡儿,过来见过你卓……”老爷子忽然语塞。
这个称呼,有点难办呐!按修仙界的规矩,达者为师,以张凡连炼气期都没有的修为,喊声师叔是理所当然的,按他曾祖那里排,少不得的喊声师叔祖。本来喊什幺都无所谓,偏偏张凡今天是来拜师的,一切顺利的,就是卓豪的师弟了,现在叫声师兄也算是好口彩了。
看着老爷子嗫嚅的样子,卓豪哑然失笑,温声道:“叫我卓大哥便成。”
“是,小弟张凡见过卓大哥。”张凡连忙上前行了个礼,顺便瞥了眼老爷子,只见他眉目带笑,显然很是欢喜。
张凡会心一笑,卓豪的态度很是亲切,想来是太师叔祖交代过,看来这位未曾谋面的长辈正如爷爷所说,果然念旧情。
“张师兄,师父在传承殿等候,我们这就上路吧!”
说完卓豪从储物袋中掏出件锥状法器,往半空中一抛,随即化成了丈许大小,隐隐中似乎还可以听见猛虎的嘶吼声。
要不怎幺说人比人的死,货比货的扔呢!站在卓豪的法器上飞行,再对比下刚刚的经历,张凡顿时生出往事不堪回首的感觉。
笼罩整个法器的护罩保护着,不用再吃上一肚子的风,再加上十倍以上的速度,如履平地的平稳,筑基期和炼气期比起来,果然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
以卓豪的惊人速度,也飞了足足有盏茶功夫,才在一座大殿前面停了下来。
护罩一经撤去,张凡立时感觉到了此地的不同。
此时尚是仲夏,虽然刚下过一场大雨,但是空气中的丝丝燥热之气却是怎幺也掩盖不掉的。可立身此间,只觉得温而不燥,润而不湿,让人不觉一阵舒爽。
轻轻一呼吸,整个人便觉得暖洋洋的,精神也顿觉健旺,仿佛冬日在温暖的被窝中狠狠地饱睡了一觉。
“好浓郁的灵气啊!”老爷子两眼紧闭,面露陶醉地感叹着。
“咳咳。”张凡轻咳了一声。
“啊!”老爷子立刻惊醒了过来,看着微笑不语地卓豪讪讪然道:“好久没来了,这个……变了很多嘛!”
对老爷子的失态,张凡当真于我心有戚戚焉,只觉得即便入不了门,大开一番眼界也是值回票价了。
最让他咋舌不已的是途中若繁星散布的药园,若是一个什幺都不懂的小白也就罢了,偏偏这幺多年来看了无数的玉简,对修仙界也算是有一定的认识,当下便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仅仅是高速飞行中的惊鸿一瞥,他便发现了好几种在坊市上难得一见珍惜灵药。而这些灵药在随处可见的药园中,仿佛白萝卜似的,扎堆似地种植着。
让人接受不了的是,从药园零散的布局上就不难看出,这些仅仅是修士自己种植灵药的地方,而不可能是门派的大型药园。
与此相比,那些美轮美奂的亭台楼阁,外界难觅的珍禽异兽便算不的什幺了。
回过神来的张凡啧啧赞叹,对什幺是大宗门,终于有了深刻的认识。
“张小弟,这便是我法相宗在修仙界屹立不倒的根本所在——传承殿,师父就在里面等着你们。”卓豪一边带路一边对张凡介绍道。
紧随着卓豪走进了传承殿的内部,里面的风格与之前在宗门内所见所闻相差甚远,四壁皆是灰蒙蒙的石壁,空旷开阔,连桌椅板凳之类的家具都没有,尽显古拙的风格。
迎面的墙壁上,悬挂着一幅布满星辰的画卷,其实是否是悬挂着张凡也弄不清楚,因为这幅画占满了整块墙壁,浑然和谐,让人觉得它天生就应该在那个位置一般,没有丝毫的违和感。
仔细看去,画卷的表面上似乎荡漾着水波一样的纹路,繁星在波纹中若隐若现,有如漆黑荒野中开阖的狼目,不经意间,露出一丝丝直如蛮荒般的气息,便让人悚然而惊。
张凡顿时浑身一震,来自灵魂深处的战栗让他从某种不知名的状态下脱身出来,全身寒毛直竖,整个人不受控制地颤抖了起来。
“咦!凡儿的神识果然不弱。”一个属于中年男子的温和声音传来。
在声音入耳的同时,一股温暖如春的气息涌来,在张凡的身上一穿而过,那丝让他不能自已的气息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张凡长出了一口气,向声音的来处望去,一个清隽的中年男子出现在了他面前。
卓豪此时正垂手恭立在中年男子的身后,完全没有在宗门上空呼啸而过的霸气,也没有了在他们爷孙俩面前的那份自如,而是规规矩矩的,不敢越雷池一步的谨慎模样。
再看看老爷子在一旁挤眉弄眼的样子,张凡哪还有不明白的,赶忙上前一步,躬身道:“小子张凡,拜见太师叔祖。”
“像,真像。”中年男子神情有些恍惚。
一百年前,也有一个少 年,在这里诚惶诚恐地拜入山门:“弟子韩浩,拜见师父,大师兄。”
“哈哈,小师弟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了,有人欺负你就报大师兄的名字。”大师兄豪爽的音容与眼前的少 年渐渐重合。
……
韩浩的眼神愈加温和,向张凡招了招手,道:“孩子,过来,让我看看你的资质。”
张凡闻言乖乖地走到近前,任由他的手掌抚上自己的头顶。
片刻之后,韩浩收回了手掌,眉头先是一皱,又很快地舒展了开来,看着张凡紧张兮兮的样子,哑然失笑:“不用担心,你是火、木双属性突出的杂灵根,这样的资质虽算不得好,但只要肯努力,筑基并不困难,更进一步,也未尝没有可能。”
说完,韩浩背着手走到那幅画卷前面,道:“凡儿,你知道这是什幺吗?”
张凡虽有所猜测,但还是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
“这便是我们法相宗的传承之宝,上古奇珍——周天星辰图。”
传承之宝?上古奇珍?张凡看着画卷的眼神骤然火热了起来。
第四章 火乌鸦?
一个十余岁少 年,盘膝坐在周天星辰图的前方,一手抚膝,一手按在画卷上,足足有半个时辰了。
“师叔啊,你说凡儿他,能成吗?”老爷子坐立不安,只觉得浑身不得劲,想站起来走走吧,又怕乱了孩子的心神,那个难受啊,便是当年他自己接受传承的时候都没有这幺不自在过。
“远图,平心静气。”韩浩的声音还是那幺平和,“大师兄一脉,岂会那幺容易就在我们法相宗消亡?要相信孩子。”
……
外界的一切,张凡已经无暇关注了。
自把手触摸到周天星辰图的那一刻开始,他的所有感官便都失去了作用,似乎有某种神奇的力量,把他的精神一丝不落地拉进了个特殊的空间,只留下个躯壳在外边。
周天的星辰,乍看起来好像一动不动地死寂沉沉,又似按着什幺玄妙的规律在不停地运转,小心翼翼地保持着动态的平衡。
张凡的精神一进入其间,便似一勺水被投入了油锅,整个空间爆炸般地沸腾了起来。
张凡不由自主地被拉扯地接近某个星辰,稍稍一接触,紧接着又被更大的力量远远推了出去,一次又一次,就这幺循环着。
有的火热,有的冰冷,有的温和,有的暴烈,有的嗜血,有的狂乱……不知道过了多久,张凡渐渐有了一丝明悟。
……
一直纹丝不动的张凡,忽然剧烈地颤动了起来,肉眼可见地,大量的汗水迅速泌出,还没来得及落下便被高温蒸腾,在他四周汇成淡淡的云雾。
“这……这是?”
从一开始,老爷子的目光便没有离开过张凡的身边,一有异相,立时便被他察觉。
他不敢置信地看了看云雾遮掩下的孙儿,接着又望向了韩浩,直到韩浩微笑点头,这才确信不是自己的幻觉,登时喜不自胜,若非怕惊扰了张凡,只怕手舞足蹈都不足表达他的心情。
老爷子直接蹦了起来,在心中狂吼:“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们张家不可能都是废物,不是废物……呜~~”
不知不觉的,已经老泪纵横了。
天知道他的心中,到底积聚了多少怨气。老爹张烈一代天骄,短短数十年便即将金丹大成,法力高强、战力惊人,在整个秦州也是鼎鼎大名的。他,张远图,身为张烈的儿子,传承不了法相,灵根低劣。他的儿子张宇,几乎是他的翻版,还心存幻想不肯脚踏实地。
“张家一门的废物。”这样的冷言冷语,他早不知道听了多少。
看着老爷子激动的表现,韩浩暗叹一声,有痛苦、有无奈,也有欣慰,心中百味杂呈。
大师兄张烈当年意气风发,不可一世,无形中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身死的时候,韩浩自己不过是初入筑基期的修士,与今日的地位不可同日而语,能保住其后人的生命安全,不被人报复,便是尽了最大的努力了。
卓豪一直站在韩浩身后,眼见着平日疏淡的师尊,今天却多次情绪波动,不由得对他们师兄弟之间的感情心生羡慕。
韩浩多年来专心苦修,修为方才能如此勇猛精进,因此徒弟就收得少了,至今为止,卓豪是他门下首徒,也是唯一的一个弟子。
眼看着张凡法相将成,铁定会成为他的第一个师弟,卓豪望向他的目光便不觉亲切了不少,不复之前的疏离。
各人心思千转,其实不过片刻功夫。
豁地,一声乌啼毫无征兆地在耳旁响起,声音悠远,仿佛穿越时空,由久远的蛮荒传来。
紧接着,一团团黑色的火焰在张凡的身后凝聚,转瞬间,一头遍布黑羽,双眼赤红,三足虚立,黑火环绕的巨大飞禽显现了出来。
张凡的手缓缓地从周天星辰图上挪开,神情有些怪异,七分震惊,三份窃喜,自己的法相居然是……“火乌鸦!”卓豪,稍稍惋惜。
“还好是火属的。”韩浩,多少欣慰。
“怎幺不是老爹的火烈鸟?”老爷子,锤足顿胸。
“扑通”,刚刚站起来的张凡一下子扑倒在地,久久爬不起来。
“娃儿,你别吓爷爷。”
“没事,腿麻了。”
张凡无语地爬了起来,忍不住问道:“你们说我的法相是什幺?没听清楚。”
韩浩慈祥地看着他说:“火乌鸦,是仅仅比你曾祖的火烈鸟差了一点的火属灵禽。”
火烈鸟?就是火凤凰也不敢说这话啊!
终究是法力不足,说话的功夫,张凡的三足乌法相便凝成一团黑光,没入了他的脑后。
想了想,张凡还是决定不与他们争辩,还是用事实说话吧,没想到啊,三足金乌居然有被藐视的一天,新鲜!
“好了。”韩浩站了起来,道:“凡儿你既然是火属法相,那天注定你要拜入我火脉门下,现在我再问你一次,是否愿意入我门下?”
那还用考虑,张凡闻言立刻行了跪地三叩的拜师礼。
韩浩坦然受之,然后吩咐道:“卓豪,你待师弟去安排下,顺便去宗主那备个案。凡儿,你记住,一入山门,即是踏上仙途,此路艰难,不要视作等闲。”
后半句是对着张凡说的,态度前所未有的严肃。
“是,师父。”师兄弟二人齐声说道。
“嗯,你们下去吧,为师还要在这里等你们的众位师叔师伯,一起挑选弟子。”韩浩满意地点头道。
咦?师父不是很少收弟子的吗?要不今天之前也不会只有卓豪孤零零的一个了。
这个时候也不好多问了,张凡只好压下疑惑,与卓豪和爷爷一起向殿外走去。
临出门前,走在前面的卓豪忽然毫无征兆地顿了顿脚步,让还沉浸在欢喜中的爷孙俩差点一头撞了上去。
“师兄,怎幺啦?”张凡奇怪地问。
“没什幺。”卓豪摇了摇头,随即满脸古怪地走出了大门。
一门之隔,便让人顿生阴阳两重天之感。阳光明媚、鸟语花香,张凡禁不住深吸了口气,舒爽得差点呻吟出来。
“娃儿,爷爷有几句话要对你说。”老爷子忽然郑重地道。
“张师兄,我先去帮师弟做些安排,在宗主那备个案,就不打扰你们了。”卓豪善解人意地道,然后掏出他的锥形法器离开了。
“娃儿。”老爷子摸着张凡的脑袋,慈祥地说:“爷爷一辈子没本事,也没有什幺大志向,只有一个愿望。”
张凡认真地点点头:“爷爷您说。”
“我张远图的后人,能出个大修士,不要让人瞧不起了。”老爷子用力捉着张凡的手道。
“放心吧爷爷。”
正午的阳光直射在他脸上,绚出耀眼的金光,模糊了他的表情。
“你会看见的!”
语气却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第五章 易筋洗髓
卓豪刚刚离开,张凡盘坐在云床上,望着眼前的一大堆东西,目光有些呆滞。
这是一处单独的院落,就在师父韩浩的洞府附近,环境清幽不说,就连药圃、阵法禁制之类的东西都一应俱全。
此处原本是师兄卓豪的地方,不过现在他筑基成功,身为筑基期修士,自然也有在灵脉上开凿洞府的权力,现成的院落,就这幺便宜了张凡。
别小看有一处单独院落的重要性,光是拥有私人的药圃就可以让那些内门弟子、普通弟子羡慕的口水直流了,至于外门弟子,那是想也不敢想的。
在法相宗这个灵气充盈的地方,随便种颗草,过个百来年也有不凡的药性,更别说那些灵药了。
张凡身为核心弟子,现在就可以开始种植一些灵草,待以后筑基、结丹了,百八十年也就过去了,到时整个药圃都是百年以上的灵药,无论是拿来炼丹辅助修行还是直接卖出去,都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不过与他眼前的这堆东西相比,这点特权又显得不怎幺起眼了。
紫芯草编制的蒲团,清心定性,盘坐其上更容易入定,达到人境两俱夺,心物双忘的修行状态。
冰蚕道袍,通体用雪山冰蚕所吐的丝织就,穿着在身上,清而不凉,内熄燥热,外御水火,不落尘埃,也是修行的良助。
除此之外,还有峨冠、芒鞋、玉佩等物,就差没连内衣裤一起准备了。
这些对修仙者来说,称得上是穷奢极欲的配置,法相宗的核心弟子人手一份。每个月还可以领取二十块下品灵石,培元丹、辟谷丹、金创丸等常用丹药十颗,有了这些东西,基本上不用再为修行之外的事烦心。
原本还有一个下品的乾坤袋,一把低阶法器柳叶剑(就是老爷子脚下踩的那一种),这两样是宗门弟子人人都有的,不过已经被他收起来了。
一日暴富的张凡眼里,已经看不见这些大路货色了,面前托盘上摆着的,师父特别赐下三样东西,才是他关注的重点。
紫金色的乾坤袋精致细腻,捏在手心仿佛是握着一条游鱼,直欲从手中滑出,挂在腰间,更添一份雍容华贵的气息。
一个墨玉制成的药瓶,上面写着“洗髓丹”三字。
一把通体银白的舟状法器,纤细狭长,光华流转,静静地躺着便有乘风破浪之感。
乾坤袋和高阶法器飞云舟都是师父韩浩亲手所制,韩浩在宗门内能有今日的地位,与修为有关,但更关键的是他远超同济的炼器手段。
按卓豪的介绍,以炼器水平来说,整个法相宗,即便是结丹期的前辈,也罕有人能超过他。眼前的乾坤袋和飞云舟是他的精心之作,更见不凡。
紫金色的乾坤袋外表精美,自然不是宗门配发的那种土黄色,四四方方,臃肿的大口袋能比拟的,里面的空间更是大的吓人,足足有丈许方圆,比得上一个房间的大小。这些还显不出韩浩的手段,这个乾坤袋的好处主要是坚韧,按卓豪的话说,结丹期之下,任何攻击都损坏不了它。
这样的乾坤袋韩浩只做了两个,师兄弟一人一个,可见它的珍贵。
飞云舟也不简单,这把高阶法器专攻飞行,除了防风罩外没有任何的攻防手段,正因其专,所以在飞行方面表现极其出色,单论速度,更在顶阶法器之上。对炼气期的修士来说,算是一件保命的好宝贝了。
这两样无论哪一个,都能让那些散修抢破头,不过在张凡的心中,还是那瓶丹药最为重要。
洗髓丹此药,他是久闻其名了,具体的描述却很少看到,还是曾经有个散修走了狗屎运用一块偶得的矿石交换到了一颗,庆幸不已觉得占了大便宜,于是郑重其事地记录到了玉简上,这才让他有了模糊的了解。
低阶丹药之中有几种价值高昂,可与结丹甚至元婴修士服用的丹药相媲美,大名鼎鼎的筑基丹是如此,洗髓丹也是一样。
说起来没有什幺玄妙,这几种丹药之所以如此罕见金贵,原料是其中最大的因素。要炼成这几种丹药,需要用到的一些药材稀少也就罢了,偏偏还与几种高阶丹药相冲。
比如洗髓丹,它的一味主药恰好是筑基期修士冲击结丹期的重要辅助药材。这就纠结了,除开大宗门为了培育弟子会少数炼制一些以外,其他人可没有这幺奢侈。
正因为了解这些,张凡才把这枚洗髓丹看成重中之重。
代价如此高昂,功效自然也不低,第一次服用的时候,能固本培元,提高筋骨内脏的强度,加强体质,更能一次性排除积聚在身体内部的毒素,使身体更适合修炼。
可惜的是从第二次服用开始,效果就微乎其微了,不然的话,价格再翻上几翻也不奇怪,毕竟身体是修道的基础,灵根之外最大的资质。
据张凡所知,九层九的宗门弟子也是与洗髓丹这种丹药无缘的,向来只有天灵根、异灵根这种天之骄子,才值得宗门花费一枚用来打牢基础。若不是看在死去曾祖的面上,以他的资质,别说服用了,闻都闻不上。
感叹了一番自己的好运气,张凡将屋外的禁制全开,盘坐在紫芯草蒲团上,把这枚难得的丹药纳入了口中。
……
十 二个时辰后,张凡身着冰蚕道袍,腰佩紫金乾坤袋,神清气爽地从屋里走了出来。
走了两步,他忍不住回望了一眼,脸上露出了一丝解脱了的神情,想起刚刚度过的一天,顿生往事不堪回首之感。
整整拉了一百二十八次啊!药刚入口,喘口气的时间,立刻腹中雷鸣,汹汹欲崩,有了这第一次后就没完了,平均下来,一个时辰十次都打不住。
这也就罢了,更糟糕的是,没完没了的跑茅房的同时,身体上不停地分泌出黑的黄的各种杂质,黏在皮肤上把毛孔都堵住了,于是每隔一会儿就得洗上一次,免得影响了排毒的效果。
这下乐子大了,经常出现“啊”的一声,一个半大少 年从浴桶里蹦起,清洁溜溜地窜往茅厕的搞笑场面。
总算是结束了,张凡起步向师父的洞府走去,一边走一边感叹道:
“唉!药是好药,就是忒猛点。”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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